作者 楊仁飛 廈門市臺灣學會研究員
中外均有祖國的概念。希臘羅馬時代的執(zhí)政官索??死账咕陀忙笑力应??δα來指俄狄浦斯所遠離的那個“祖國”,是“作為整體的家庭、村莊等聚合共同體,包括各種族群(ethnos)在內(nèi)”,具體實在的、有血有肉的、有特定家族祭祀的那塊土地,同時也是埋藏祖先骸骨、安葬先人靈魂的地方。魏源《圣武記》就說,祖國就是“祖先以來所居之地”。因此簡單來說,祖國是祖先開辟的生存之地,人們崇拜、愛惜和捍衛(wèi)這片生生不息世代相傳的土地。祖國還是一種文化傳承、歷史繼續(xù)、心理上有歸屬的概念。從歷史長河的尺度來進行觀察,發(fā)現(xiàn)從來沒有民眾會真心將侵略者、殖民宗主國視為“祖國”;發(fā)現(xiàn)從來沒有一個政黨可以借虛無主義建構(gòu)出來一個空中樓閣的“祖國”,來蒙騙民眾從而能獲得長久的統(tǒng)治與執(zhí)政。民進黨執(zhí)政當局的“文化臺獨”與賴清德偷換概念、包藏“臺灣”為70多年來臺灣人的“祖國論”,顯然是與臺灣民眾長久以來心中的“祖國”背道而馳的。
一、許南英許地山父子的“祖國論”:“相期祖國煥輝光”
許南英、許地山父子,是閩臺愛國知識分子,在他們的詩文里直接、間接提到“九州、神州與祖國”的詩詞、文章不少,現(xiàn)將他們兩位直接論及“祖國”的內(nèi)容摘錄出來。從這些詩文中,可以看到他們內(nèi)心的祖國就是“中國”,而且他們以實際行動踐行與祖國共呼吸同命運的使命擔當。
1、許南英的祖國詩詞
在徐聞任知縣時許南英曾經(jīng)寫道:“歐鉛亞槧日輸將,學界從今亟改良。后起青年勤淬厲,前途黃種卜靈長。孤寒有士皆分席,慷慨何人肯解囊?合為諸生開望眼,相期祖國煥輝光!”清末進士出身的許南英思想開明,期許徐聞的學子們、青年們,作為黃種子孫,要開闊眼界,將來為國爭光。在陽江出任地方官時,許南英有感于全臺會館失火而寫下“故土遺黎祖國來,傷心會館紀‘全臺’”的一首詩。
自1895年參與抗日失敗逃離臺灣的許南英直到1912年之后才第一次返回臺南家鄉(xiāng),而此時他曾經(jīng)精心打造的窺園之家已經(jīng)被日本人占領(lǐng)、拆解,即使面對臺南紳商學界在臺南公館的歡迎會,許南英提到自己是“側(cè)身依祖國,倦眼望神州”,心里裝著臺灣,裝著祖國。可見,這種祖國認同情感比許多同時代的臺灣知識分子來得濃郁、直接。在“臺南”唱酬筵燕之際,許南英依然堅守民族氣節(jié),誓不成為日本臣民,即使繼續(xù)過著貧寒與顛簸流離的艱難生活:“轉(zhuǎn)悔來何暮,終應(yīng)去不留!側(cè)身依祖國,倦眼望神州。斷發(fā)從吳俗,焚心抱杞憂!處堂成燕雀,生世等蜉蝣;有酒宜同樂,無官且自由。伊誰新世界,認我舊林丘?黑海能飛渡,黃河任倒流;無才日衰老,天地若為愁!”
許南英為了謀生曾兩次到新加坡、印尼。他心系故土祖國,在檳榔嶼(如今馬來西亞檳城)寫道:“山中潭水縐文波,蠻婦巫人聚隔河:撞布當春收吉貝,機絲永夜擘波羅。側(cè)聞棕種淪亡久,尤賴荷人庇覆多。祖國八荒何處所?告哀為爾作新歌!”離開臺南的許南英,一方面感嘆自己成為天涯淪落人,但是他還是在故鄉(xiāng)揭陽、落籍地漳州,找回了家的溫暖。
許南英、丘逢甲、施士潔對是有家鄉(xiāng)臺灣有濃烈情感的,如許南英“題畫梅,贈汪杏泉(時新登甲榜回籍)”中寫道:“ 一枝又占故園春,猶是天公雨露仁;剩有延平祠入夢,已無花下詠花人!。庚子(光緒二十六年、一九○○)”。一首“別臺灣(《如夢令》)”是詩人許南英對故鄉(xiāng)臺南被日軍占領(lǐng)、被割讓的刻骨銘心之痛:“望見故鄉(xiāng)云樹,鹿耳、鯤身如故;城郭已全非,彼族大難相與!歸去、歸去,哭別先人廬墓!”
1917年末,許南英客死印尼棉蘭并最終埋葬在異國他鄉(xiāng),他曾寄希望許地山“程門立雪”,大展鴻圖,然而神州祖國、臺南故鄉(xiāng)永遠拋在了身后。
2、許地山
許南英這種臺灣故鄉(xiāng)、祖國情結(jié)深深影響了許地山。許地山在他的文章中,也多次直接提到“祖國”:
“因為歷史有助于我們清理思想,借鑒歷史經(jīng)驗檢查過去,指導現(xiàn)實。正可以幫助我們對中國深受帝國主義侵略,淪為殖民地半殖民地底痛苦經(jīng)驗,也對祖國某些方面落后底原因有所了解,從事實對比中吸取教訓,提高認識,激發(fā)起愛國熱情,反對封建反對帝國主義,努力為祖國建設(shè)出力。讀歷史不是可以變得聰明起來,不是可以明智嗎?”
許地山在其遺作《我底童年》寫道:“臺灣底割讓,迫著我全家在1895年離開鄉(xiāng)里。嫗在我幼年時常對我說當時出走的情形,我現(xiàn)在只記得幾件有點意思底。一件是她要在安平上船以前,到關(guān)帝廟去求簽,問問臺灣要到幾時才歸中國。簽詩回答她底大意說,中國像一株枯楊,要等到它底根上再發(fā)新芽底時候才有希望。深信著臺灣若不歸還中國,她定是不能再見到家門底?!赣H沒與我們同走,他帶著國防兵在山里……守安平”。
1930年3、4月間,《新東方》主編宋斐如翻譯日共創(chuàng)建者山川均論文《日本帝國主義鐵蹄下的臺灣》(《刊載于《新東方》第3、4期,以及由東方問題研究會編輯、北平新亞洲書局出版的單印本《日本統(tǒng)治下的臺灣》,內(nèi)容相同)。這篇宋斐如譯文使用了筆名“蕉農(nóng)”,而許地山以臺灣人身份為譯文寫序,并提出“中國血系底臺灣人”觀念。他寫道:“我們不要忘記漢族底子孫有一部分已做了別族底奴隸,做了所謂被征服的劣等民族,……這一部分中底最大部分便是臺灣人!羞恥和悲憤應(yīng)當時常存在住在中國底任何國民底心里?!毡镜着_灣殖民政策,簡單地說就是發(fā)展日本人在臺灣底勢力和利益,和排擠中國血系底臺灣人,使他們不能在臺灣生活下去。”在這里,“中國血系底臺灣人”,回答了我是誰,我從哪里來的問題。許地山強調(diào),身處日本殖民統(tǒng)治下之臺灣人民有一個共同特質(zhì)——中國血系,意指臺灣與祖國不可分割的血脈聯(lián)系。宋斐如1930年在譯者的序言中寫道,“特蒙先人世為華官而自己在幼年逃出日本虎口的許先生,用舊臺灣人的滿腔熱血的口氣,為這本小冊子作序,字字血滴,句句生聲,譯者除以十二分的誠意感謝許先生外,并希望讀者在未讀本文之先,須仔細的吟味許先生這篇的深意”。
許地山還有其他作品也提到“祖國”,如小說《商人婦》:“我被她這一問,心里的疑團結(jié)得更大,就回答說:“我要回廈門去。你曾到過我們那里么?為什么能說我們的話?”“呀!我想你瞧我的裝束像印度婦女,所以猜疑我不是唐山(華僑叫祖國作唐山)人。我實在告訴你,我家就在鴻漸?!痹凇毒Y網(wǎng)勞蛛》集里寫到,“史先生搖頭說:“……我現(xiàn)在正要告訴你,若是要到法庭去的話,我可以幫你的忙。這里不像我們祖國,公庭上沒有女人說話的地位。況且他的買賣起先都是你拿資本出來,要離異時,照法律,最少總得把財產(chǎn)分一半給你……像這樣的男子,不要他也罷了?!?/p>
許地山不僅是一位五四新文化運動的參與者、領(lǐng)導者,早已參加基督教青年會的他,于1922年前后主編了《北京臺灣青年會月刊特別號》,提倡“新臺灣主義”,號召讀者參與他們組成的“新臺灣社”。之后加入許乃昌(1923年許乃昌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主義青年團,11月加入中國共產(chǎn)黨)等組織的臺灣抗日組織。1931年“九一八”日軍侵略東北以來,許地山無法坐在書齋里安心讀書做研究,而是加入左翼作家聯(lián)盟與中華文化界抗敵協(xié)會,參與營救馮友蘭、瞿秋白等共產(chǎn)黨人。他在北平、上海、香港領(lǐng)導文化界的抗日運動,與4萬萬中華兒女一道,投身民族解放事業(yè)中,鞠躬盡瘁,死而后已,最后倒在1941年8月的香港。
3、連橫。1929年,連橫之子連震東畢業(yè)東京慶應(yīng)大學經(jīng)濟學部?;嘏_后,為連震東講授國文兩年1931年,連橫先生對連震東說:“欲求臺灣之解放,須先建設(shè)祖國。余為保存臺灣文獻,故不得不忍居此地。汝今已畢業(yè),且諳國文,應(yīng)回祖國效命,余與汝母將繼汝而往。”之后,連震東奔赴祖國大陸參加抗日運動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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