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青睞·戲劇文化之旅”第四站觀看莫言話劇《鱷魚》
一部好戲就是人生的一面鏡子
“欲望,這萬物繁衍的原動力,這毀滅一切的魔鬼。萬物因你而美好,萬惡因你而產生?!边@是作家莫言獲得諾貝爾文學獎后,創(chuàng)作的首部原創(chuàng)話劇劇本《鱷魚》的主題。“青睞·戲劇文化之旅”第四站,就是帶領“青睞”會員觀看這部備受期待的《鱷魚》。
《鱷魚》由央華戲劇藝術總監(jiān)王可然導演,趙文瑄、張凱麗、鄧萃雯、么紅、白凱南、李宗雷、李龍吟、王菁華、付興、林子濠、白文顯等主演,于5月3日在蘇州灣大劇院首演并展開全國巡演。
《鱷魚》是莫言構思十余年,精心創(chuàng)作的一部具有魔幻色彩的長篇話劇劇作,分為四幕九場,情節(jié)圍繞主人公單無憚及其在生日派對上收到的賀禮“鱷魚”展開。2005年,無憚五十五歲生日時,做觀賞魚生意的商人老黑送了他一條三十厘米長的小鱷魚作為壽禮。通過一條無限生長的、會說話的鱷魚,故事挖掘人性深處的秘密,深刻探討“欲望”這一主題。曾經(jīng)不起眼的小生靈因有足夠的空間和營養(yǎng)而長成可怖的怪獸,正如人的欲望在無限制的環(huán)境和縱容之下不斷膨脹,最終將曾經(jīng)純凈的靈魂吞噬。
觀看《鱷魚》的“青睞”會員來自“五湖四?!保蠹绎@然“準備充分”,有人帶著非常專業(yè)的相機,有人拿著劇中演員的照片,還有人拿著《鱷魚》 的原著,“已經(jīng)看了好幾遍了?!睂τ诖诵?,都是滿滿期待。
《鱷魚》5月3日首演,“青睞”會員們提前一天觀看了演員的帶妝彩排,主演趙文瑄和鄧萃雯還主動到后臺與“青睞”會員合影,并送他們簽名海報,這對大家來說簡直是超大驚喜,“太超出期待了”,“本來以為就是看演員排練,沒想到還能這么近距離地與他們接觸,看到他們臺下親切的一面,參與感很強?!?/p>
在首演當天,莫言也來到劇場,演出結束后,莫言上臺說:“我非常激動,很多的情節(jié)是那樣的熟悉,又是那樣的陌生。我們的創(chuàng)作團隊確實在這個劇本的基礎上進行了新的創(chuàng)造。每個演員都對各自的角色有深刻的理解,他們的演繹甚至超出了我的想象。我想一部好的戲就是人生的一面鏡子,它讓我們每一個觀眾都能在這個鏡子面前照見自我,照見自己的高尚,照見自己的純潔,也照見自己和劇中某些人物類似的一些弱點。這樣一種觀摩,這樣一種欣賞,就不僅僅是欣賞藝術,也是對自己人生的觀照。”
《鱷魚》也得到了“青睞”會員的喜愛,稱贊這部戲直擊靈魂深處,讓人在戲劇舞臺的方寸間,重新審視著自己與世界的關系、人心與人心之間的距離。沉浸在“余韻”中的“青睞”會員甚至還買了4日的演出票“二刷”。有人則表示,等《鱷魚》回到北京演出時,他們要再去觀看,體會字字珠璣的臺詞,欣賞演員們生動有力的表演。
導演解讀
王可然:震驚于21歲的觀眾說“我的欲望被押向刑場”
問:《鱷魚》的演員陣容很強,有趙文瑄、張凱麗、鄧萃雯、么紅、白凱南、李宗雷等,但這些演員中,70%是第一次演話劇,請問這些演員您是怎么選出的?
王可然:我選演員一直都有兩個標準,第一必須是敢演,第二必須是能夠演。不管你是怎么演、你原來是什么樣的風格,你必須具備這兩點。
《鱷魚》我最先定下的是凱麗,然后是鄧萃雯,因為有了凱麗,我就知道另外一位女演員,要和凱麗能徹底拉開。演單老爺?shù)难輪T有很多,我一直沒拍板,直到有一天,我看到趙文瑄穿個大短褲逗貓遛鳥的視頻,我就在夜里三點多給我們的演員負責人夜楓打電話,讓他找趙文瑄,燈罩這個角色也是考慮很久后定下的幺紅。所有演員都是見面之后覺得合適再簽約。
《鱷魚》的這些演員風格各異,要把他們融合到一個系統(tǒng)里,是通過內在邏輯的行動,通過人物彼此之間的關系,導演要有這個能力把他們加到一起。合理性不在于演員都用一種發(fā)聲方式、一種表演模式去演出,而是讓觀眾相信這些演員在一起出現(xiàn)是合理的,是心理舒適的。
《鱷魚》中的每一個角色都代表著一種人,需要演員展現(xiàn)不同的面貌讓觀眾去認知。我希望演員是各有特色的,甚至我經(jīng)常刻意而為讓他們有自己的風格。這就是導演要做的工作,要把他們融合到一起,導演必須要為此努力,我們那么多天的排練,非常重要的一項工作,就是讓他們的表達在一起是合理的。
戲里,鄧萃雯有一段因為著急而說起粵語,凱麗就讓她說普通話,那句臺詞是凱麗排練時自己加進去的,但是合理,還有了“笑果”。
問:《鱷魚》200分鐘的演出時間沒有中場休息,為何這樣?您不擔心觀眾看得疲勞而影響效果嗎?
王可然:必須擔心。不設中場休息是因為我在創(chuàng)作這個戲開端的時候,就認為它不應該有。一旦中場休息,戲的生命邏輯、魔幻色彩就斷了。作為導演,我要有能力讓絕大部分的心始終被現(xiàn)場揪住,不想休息,這是我的使命。
排《鱷魚》時間緊張,全部演員在一起的彩排時間有限,所以,我在每次排練的時候腦子一直在改,在想觀眾會是什么反應?每一天排戲都在想這些,腦子里要構架出這個行動的需要。首演效果比我想的更好、更飽滿。我是個悲觀主義者,總是把事情想得更糟糕,沒想到3日的首演,觀眾會這么喜歡。
問:導演《鱷魚》最大的難點是什么?
王可然:難點太多了,最大的難點是時間少,3日首演,是我們的第45天。再給我40天就好了,肯定比現(xiàn)在又不一樣。就像我們雕一個玉器,你時間越多,能看到的層次和精美度就越高。我再有20天、10天,哪怕一周時間都很開心。直到3日下午,我們還在改動調整。
問:雖然話劇名字叫《鱷魚》,但舞臺上沒有真實的鱷魚,比如說雕塑,或者是一個演員去扮演鱷魚,而是通過特效呈現(xiàn)出的鱷魚,為何這么構想?
王可然:原本是要有真鱷魚的,后來我取消了,排練到中間時,我決定用大屏幕呈現(xiàn)出鱷魚。我在排練第一周的時候,就決定了一個想法,就是一定要讓臺上的每個演員都是鱷魚,讓這個鱷魚更深地讓我們內心長出來,不要外化。越是排練,我越是認為,每個人都是鱷魚,鱷魚在我們的心里是深淵欲望。
一個21歲的年輕人用“我的欲望被押向刑場”來描述他看戲過程中的感受,我很震驚,他21歲能說出這樣的話。另一方面我也開心,因為從創(chuàng)作的第一周開始,我和所有演員就一起在往這個方向工作。一切榮華富貴,都是過眼煙云,唯有我們的戲劇產生這樣的效果,我們的付出才是值得的。
問:從首演來看,觀眾反響非常強烈,臺上臺下都特別“爆”,《鱷魚》荒誕幽默的風格點燃了舞臺,讓觀眾覺得三個小時倏忽而過,演員們充沛飽滿的表演風格是您的要求嗎?
王可然:是我的要求,你要刺激觀眾積極地參與到現(xiàn)場中來,這也是導演的工作,假如拍幾個小時的戲劇作品,卻讓觀眾感覺到昏沉,我覺得我不是做不到,而是違背我的道德。滿足了自己的表達,讓觀眾昏昏欲睡,是耍觀眾,把自己放到觀眾之上了。觀眾花錢買票,是希望自己的業(yè)余生活能夠得到些東西。這個東西首先是娛樂感,再深刻的內容,我認為都要通過讓人快樂的方式去接受。我這種風格是為了對得起劇場,讓觀眾能夠愛看戲,就這么特別簡單。但絕不是諂媚,我就是用各種手段讓觀眾去感受戲劇。
主演故事
趙文瑄:非常享受這個年紀的感覺
走進趙文瑄化妝間,墻上整齊貼著的紙張和漂亮的字體十分“搶眼”,原來這都是趙文瑄在《鱷魚》中容易出錯的臺詞,他寫下來貼在化妝間里,讓自己可以見到就背,牢牢地印刻在腦中。
趙文瑄因出演李安導演的《喜宴》而進入演藝圈,參演過《飲食男女》《宋家皇朝》《大明宮詞》等多部經(jīng)典影視作品。盡管現(xiàn)在已過六十,但依舊“顏值”很高。氣質儒雅的他來扮演《鱷魚》中冷酷自私的外逃貪官單無憚,可謂反差十足。而且趙文瑄雖然進入演藝圈三十年,此前卻從未演過話劇,他自己也說,接到《鱷魚》的邀約,十分意外,“導演說要的就是這種反差,他覺得這樣更有警示意義,更會刺激觀眾去思考。”
演壞人更放得開 演好人則需要收著演
在趙文瑄看來,單無憚這個人物雖然有才華、有野心,但是沒有經(jīng)得起誘惑,最后被欲望反噬?!斑@個人已經(jīng)被異化了,他為了自己的利益,自己的成功,不擇手段,他沒有柔情、慈悲這些情緒,都因欲望而被他斬斷了。貪婪是人的共性,鱷魚就是人心中的欲望,我想這個戲就是在傳達這個信息,也在做這種提醒。你為了貪欲放棄了良心、人格,值不值得?你得了物質上的好處,風光神氣一點,有了炫耀的資本,但那都是虛的,都是會反噬的,會造成你的人生災難。”
趙文瑄表示,這次的話劇表演對他來說是一個表演難度,因為他要演出單無憚的惡,就算他表面說些冠冕堂皇的話,也不是柔軟的、感恩的、抒情的,“導演認為他那些情緒都是表面化的,是假象,在他內心深處其實并不以為然,就算是對家人,他也是冷血的、殘忍的?!?/p>
這讓趙文瑄在表演上有了一些新的體會,“我和這個角色完全是不同的性格,有時我說的臺詞,導演覺得聽著還有懺悔的意味,認為要更冷血才好。所以,怎么樣脫離自己的本色或是習慣,是我這次表演的新的體會。我有時真的很怕自己變成那么冷酷的人,所以,要分開,戲就是戲,我要展現(xiàn)的是這個戲劇人物。”
雖然演壞人有挑戰(zhàn),但趙文瑄坦承演起來很過癮,因為演壞人更放得開,演好人則需要收著演?!捌鋵嵨乙郧耙惭葸^壞人,但都是很臉譜的,非常簡單,而單無憚有很多層次,人物非常豐滿?!?/p>
把臺詞抄寫下來 出過錯的不好背的貼在墻上經(jīng)???/p>
第一次演話劇,趙文瑄就打開了“硬核模式”,臺詞量巨大,且因為趙文瑄是臺灣人,很多詞句、語氣語調,對他而言也是陌生的?!八詫а菡椅襾硌?,太意外了,而且又是這么重的一個角色,為我這個年齡的人寫的戲,其實已經(jīng)不大多見。”
接演每部作品,趙文瑄都會把臺詞抄一遍,“這是我的習慣,也是一種樂趣。以前,在學校里面被老師逼著寫,真的很痛苦,現(xiàn)在反而自發(fā)地抄寫,寫得很開心,很過癮?!?/p>
而說起記臺詞的辦法,趙文瑄說就是死記,“靠硬功夫,我不是靠什么邏輯去理解之后記憶,就像小時候背唐詩,不懂什么意思,先朗朗上口地背下來,我是用這種心態(tài)和這種方法去背的。先背下來,然后再把情緒用進去。以前年輕時抄一遍臺詞就背下了,現(xiàn)在不行了,我從三個月之前開始背臺詞,從最后那一大段開始背,這樣演的時候就不會擔心后面的臺詞生疏,因為3個多小時的話劇,演到后面體能腦力已經(jīng)是強弩之末了,有那么一大段獨白,所以,一定要很有把握才可以?!?/p>
化妝間里貼著的臺詞都是趙文瑄在排戲時出過錯的,他就貼在墻上。
“我走過去就念一遍,走過來也念一遍,徹底記住后,會拿掉,換成另外一個。比如現(xiàn)在貼的‘土地管理局’,這是我比較陌生的單位。在我這個年紀要記新詞匯很難,而我在舞臺上,要做到隨口講出來,像我平常講了一萬遍那種,所以,就必須要常常去練習。還有這種排比句,‘我貪污受賄,我徇私枉法,我作風敗壞,我謊言欺騙,我殘害生命’,這種都需要我努力背下來?!?/p>
5月3日的首演非常成功,這也給首演話劇的趙文瑄很大信心,“第一次上臺,第一次公開表演,還挺順溜的。接下來,我會在細節(jié)上面,在我的口語上面努力,有些話我要把它講得特別迷人,還有某些比較長的段落,我希望能講得更錯落有致,還有很多地方需要打磨?!?/p>
想問莫言是否喜歡他的詮釋
首次演話劇,趙文瑄說自己也會緊張,“我不怕舞臺,但是因為年紀的關系,怕演到一半精神不濟,腦子不好使喚了,很簡單的詞就是想不起來。還好沒有,非常順利,也讓我有了信心。”
此外,這次與趙文瑄合作的幾位央華戲劇演員可謂舞臺經(jīng)驗豐富,這也給了趙文瑄很大信心,“所以,我在臺上出錯根本不怕,他們會幫我,只要我自己不緊張就好了。我以前拍影視劇有一個毛病,一講錯,我就會吐舌頭。我要提醒自己不能把這個習慣帶到舞臺上,那還得了,所以,就算出錯了,我也必須若無其事地繼續(xù)演下去。所以我很感謝他們給我的一些輔助?!?/p>
《鱷魚》5月3日首演場,莫言也來到了現(xiàn)場,趙文瑄很遺憾并沒有機會在演完之后和莫言交流一下,“我想問問他是否喜歡我這個詮釋。以前我看莫言作品,覺得他的小說太苦了,我看小說喜歡甜美的感受,不喜歡受虐,但是,我演了《鱷魚》后,我發(fā)覺有些東西你開始很難入口,但是,咀嚼完以后很有味道。我演這個戲很大的收獲就是愛上了莫言老師的作品,它有另外一種風味。我覺得莫言老師在某些方面像個小頑童,他喜歡惡作劇,人物臺詞和劇情鋪排,非常好玩?!?/p>
演戲如今已經(jīng)不是趙文瑄的事業(yè),而是一種生活享受,他笑說《鱷魚》之后,他沒有計劃再演話劇,“演話劇我目前感覺是夠了,一方面辛苦,一方面我覺得人要服老。將來如果有那種比較輕松的,不是《鱷魚》這么重的戲,我如果喜歡可能還會演,《鱷魚》將近三個半小時,我從頭到演到尾。我希望將來能有機會演一個感覺甜美一點、浪漫一點、輕松一點、有趣一點的角色。”
享受現(xiàn)在放松的狀態(tài)
疫情之后,趙文瑄突然嘗到了休息的滋味,這種放松的狀態(tài)讓他十分享受,“我們從小接受的教育就是你不能懶,不能躺平,那是沒有出息的,是罪惡的。然而,真的一停下來,我竟然覺得挺美好的,心態(tài)特別放松?!?/p>
趙文瑄養(yǎng)了一些小動物,平常休息時就跟它們玩兒,“還會出去散散步,看看書,做一些我喜歡做的事情。我小時候喜歡彈鋼琴,現(xiàn)在盡量再把它拾回來,雖然很多的曲子都忘掉了。還有畫畫,主要就是閱讀、聽音樂、看電影。我以前為了拍戲盡量壓抑自己,要有節(jié)制的,現(xiàn)在可以毫無節(jié)制地享受了。我現(xiàn)在還迷上了健身,不是為了減肥,我從來不限制自己吃的,也許健身就為了保證我能暢快地吃?!?/p>
趙文瑄還笑說年紀大了,生活喜歡輕松一些,就連閱讀都如是,現(xiàn)在他喜歡看網(wǎng)絡小說,“雖然好像網(wǎng)絡小說在小說‘食物鏈’的底端,但真的帶給我好多歡樂,雖然故事會很簡單,有的文筆也蠻粗糙的,但它為我開拓了另外一種世界的想象力,挺好的?!壁w文瑄還笑說他喜歡的一本網(wǎng)絡小說已經(jīng)看過五遍了。
對于未來,趙文瑄的態(tài)度就是隨性,“接了《鱷魚》以后,有好多戲找過來,都是我蠻想演的,但是為了保障話劇,我都推掉了。所以,等話劇演完了以后再看吧。反正我都是很隨緣的,喜歡而且合適的就去演,這樣的心態(tài)也不會覺得累。我只看劇本,覺得我可以勝任,喜歡的就演,其他的不想太多,因為那些都是我無法掌握的,除非我自己當制片人,自己去拍這個戲,但我沒這個能力,也沒有這個野心或者志向?!?/p>
趙文瑄接受采訪時不時發(fā)出朗朗笑聲,對于自己的狀態(tài),他享受其中,“很多人怕老,連年紀都怕提起,我不會。我非常享受到了這個年紀的感覺,偶爾可以倚老賣老,感覺挺好的。”
本版文/本報記者 張嘉
攝影/王曉溪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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